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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 有一年，村里住进了解放军，乡亲们敲锣打鼓夹道欢迎。 队伍走了好一阵子，人数有一百多，还有不少驮着枪炮的骡马。 部队的番号我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叫9658部队。 乡亲门踊跃将房子腾出来，欢迎解放军入住。我们家的一排北屋住进一个班。 他们的物品摆放很有条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水壶、牙缸、毛巾、脸盆排列齐整，枪支更是一式排列。 叔叔们很勤快，打扫院子，挑水，帮干农活。生产队的女社员，则抢着给解放军叔叔洗衣服，体现出了“军民鱼水情”。 他们时常挑逗我玩，但就是不让我摸枪。 我也上了性子，自己制作武器，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很快，一副弹弓就完成了。 在大门口里摆上一列瓶瓶，拉开四五米远，大拇指和食指夹住裹着石子的胶皮，挣紧皮筋，照着目标猛然松手“射击”。随着瓶子的破碎声，引来叔叔们的叫好，满足了我的荣誉感，心想：武器没你们好，但准头不比你们差！我长大后一定要当军官，当司令，就要佩带手枪，绝对好过你们的长枪！ 那时部队装备落后，没有汽车，重的武器靠骡马驮拉。 平时，二十来匹骡马栓在生产队的场院边上，引得我们小孩争相观看，从此知道了骡子与马的区别：耳朵小且脖子上有弯曲鬃毛的是马，耳朵稍大的是骡子。并且知道了马和马生马，马和骡子生骡子，骡子和骡子当然也生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们这些小孩的消息很灵通，偶然会听说有匹骡子跑掉了。当然早晚能找回来，等待这个畜生的是一阵鞭打。这时，我们就围在一旁看热闹。 解放军叔叔将骡子的缰绳栓在粗树桩上，手拿长鞭，掳起袖子，照着它好打。骡子嘶鸣蹦跳，但怎么折腾也挣脱不掉笼嘴的束缚。 我那时想，它是畜生，打它有何用处！可能是解恨吧。后来才知道，骡马也有思维，有品性，闲弃劳累就钻空子跑掉。 待把它教训一痛后，明显听话了，起码一段时间内会很老实。 那时别看我当时小，但也觉得形势很紧张，整天批美帝苏修。部队当然更紧张，响应号召“深挖洞，广积粮”，就在村南及村东大挖防空洞。 叔叔们真叫卖力，喊着号子掘进，不长时间防空洞就竣工了。 之后不久，解放军就撤走了，我们就有机会进到洞里猎奇。 村南与村东各挖了十来个洞，桥拱形状，深有七、八米，宽宥三、四米，高要四、五米，内部刷有铮白的石灰粉，洞前一片平整的开阔地，真叫宏大壮观。不容易的是，有些洞还经过地道连通着，地道有一人高，曲曲折折，黑暗潮湿，给人以阴森的感觉。 我们这帮伙伴经常去钻洞玩捉迷藏游戏，因为在洞内说话有回音，村里人都管防空洞叫“地下话”，一直沿用至今。 在解放军叔叔挖洞的日子里，还发生了一段故事。 由于天气炎热，我与两个伙伴就到“河沿”（村南的水库）洗澡纳凉。水中的石头上长满青苔，奇滑，但水很清澈。我们尽情嬉闹，忽然我发现一个伙伴滑向深处，水中他的一对睁得大大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远，也越发下沉。 我很害怕，便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以为他能听见。 现在才知道，水中的伙伴是听不到的，就是听到也回不来——我们都不会游泳。 在不远处有洗衣服的娘娘，听到我声嘶力竭的喊声，觉得不好，马上跑到坝堤上呼喊解放军。 很快有解放军叔叔跑过来，下水伸手就将同伴拉了上来，抱到岸上将呛的水控出。 这次把我吓得不轻，几天缓不过劲来。如果出了大事，别人说我将伙伴推下去该咋解释？关键是这个伙伴是我最好的玩伴，失去他我受不了！ 现在，这个伙伴与我在同一城市工作，经过他自己的不懈努力，他已经当大领导了。但我们还和小时一样，关系密切，没有因地位变化而疏远，小时候累积的友情难以撼动。 几十年过去了，解放军叔叔辛勤的劳动成果没有得到保护，风吹水冲，逐渐坍塌，形成坡地，村民们在上面载上了林木。 部队的连部和炊事班在村西，每到有集合站队，以班为单位，三个班组成一个排，三个排组成整个连队。最前面喊队的肯定是连长了，表情严肃，号令简洁，声音洪亮。而士兵们列队迅速，整齐划一。 吃饭也在村西街上，七、八个人围成一圈，就象消灭敌人一样，干净、利落而迅速地解决三餐。 连队的一切号令都由司号员来传递，他给我的印象是文静而干练。每次都站在十子路口的同一位置，稍做运气，左手叉腰，举起挂有红穗的铜军号，鼓起腮膀子就吹起来。吹完了，白净的脸蛋涨得通红。 听说司号员有特殊照顾，每天能吃上两个大鸡蛋，以鼓足气力，吹得响亮。 我试吹过同事的萨克斯，它与军号类同，都是吹奏乐器，我费尽功力才出来一点声响，没有底气呀。现在看来，两个鸡蛋不行，应该两个海参外加白酒二两。 开饭号有专门的节奏韵律，与熄灯号、起床号、集合号等不同，我至今还能哼出它们的音调。 当然，解放军少不了训练活动。 有时，没加注意他们就无影无踪了，骡马也随之消失。一打听，他们去远地拉练了。 有一次，听说连队组织打靶训练，我尝试向叔叔问寻地点，想看看怎么打枪。可我被“保密”，待他们排着队回来了，才知道打靶早已结束了，我失落而无奈。 又有一次的训练没有保密，叫做“泅渡”训练，地点是在离村四、五里路的杏林水库。 我早早赶到那里，坐在大堤上观看。嘿，好大场面，有我们村连队的，也有别的地方的军队，足足一个团吧。 他们不脱军装，身背武器，从南岸游到北岸，偌大水库中，黄绿色军装一片一片，好威壮。 那时的解放军穿戴比不上现在，一身草绿色，军帽正前别有红五星，领子上是棉的红领章，束上腰带也觉得很威武。 我们一帮小孩慢慢就知道了军官与士兵军装的区别，上衣只有两个口袋的是“兵”，有四个口袋的不是连长就是指导员，是“官”。 当时对军装好向往。终于有一年，大哥哥当兵复员，送给我一件的确凉黄军装和一顶军帽，我足足穿戴了四、五年，算了了自己的心愿，当时我已是少年。 岁月带走我的孩童生活，留住的是永远的记忆。 2012年11月12日 | 
发表于 2012-12-13 08: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