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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山本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由近至远的枪声和爆炸声，朝向枪响的方向，自语道：“土八路搞什么名堂？” 龟田和传令兵跑来。龟田立正说道：“报告少佐，围子里的土八路突围，围子外的土八路接应，土八路突出去了。” 山本惊诧地说：“你说什么？土八路突围跑了？八格，你是怎么搞的。快组织部队冲进去，抓住没有跑的土八路。” 龟田、桥木大叫着组织鬼子兵冲向围墙。 镇子里，鬼子兵端着刺刀，挨门逐户地搜查八路，用刺刀挑刺草堆，到处乱捅，向天棚打枪。到各家里都是翻箱倒柜，砸缸摔锅，炕上被子里、墙角旮旯里都用刺刀捅一遍。 大街上，鬼子兵用刺刀逼着老百姓走向大场院。 场院里，两堆点燃的麦穰垛着火，火光映出的山本拄着指挥刀，龟田把指挥刀提在手里，恶狠狠地看着被赶入场院的老百姓。四周鬼子兵持带刺刀的步枪，前面架着两挺机枪对着人群。 龟田一手提刀走向人群，凶恶地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拉出来声嘶力竭地喝斥道：“你的说，土八路哪里去了，这镇上谁是土八路的家属，谁和土八路走的近，你的说，说。” 男子摇着手哆嗦着说：“俺是个穷种地的，哪知道这些，俺不知道。” 龟田一手抓住男子的衣服：“你不知道？我的不信。你不说死了死了的有。” 男子抖动着双手：“长官，俺，俺确实不知道啊。” 龟田凶恶地：“你的不老实，你的该死。”松开手，两手抓刀，将男子劈死。人群里吓的“啊”的大叫，把头扭向一边，不忍观看。 山本向前两步威胁道：“你们说出八路的下落，我就放了你们，你们不说就是私通八路，你们统统的该死。你们说还是不说。” 人群里哑雀无声，只有怀里吃奶的孩子发出哭声，母亲急忙用奶头堵住孩子的嘴。 山本努努嘴，一个鬼子兵过去把孩子抢了过来。 年轻母亲喊叫着“我的孩子，还我孩子”冲过来抢孩子。两个鬼子兵双枪一架，刺刀对准了妇女的胸膛。 山本冷冷地：“只要你说出八路的下落，或是说出谁是八路的家属，我就把孩子还给你，你的快说，你的快说。”又示意提着孩子的鬼子。 鬼子把哭喊的孩子抛给另一个鬼子，鬼子接住又把孩子抛过来，两鬼子接来抛去。妇女看着抛来抛去的孩子，大哭大叫着。 一个鬼子失手，孩子摔在地下，头上嘴里流出血来。妇女不顾一切的向孩子扑去，两把刺刀刺进了妇女的胸膛。妇女倒在地上。 一男子大喊着冲出来：“小鬼子，你们没有人性，我跟你拼了。”向一个鬼子兵扑去。 鬼子兵抬手一枪，男子倒在血泊里。 山本怒吼道：“你们统统被八路赤化了，统统地该死。机枪的准备，射击。” 鬼子机枪向人群扫射，人群一层层的倒下。 秦立业急慌慌地跑进场院，向山本说了几句话。山本挥手制止了机枪手的射击。已经有一半的人倒在地上。 炎热的太阳照射下，龟田指挥鬼子兵搜山，三五成群的鬼子在山坡上山沟里搜索，一个个汗流浃背，张口气喘。龟田站在山顶上，用望远镜向四处张望，却看不到八路军县大队的踪迹，暴怒的脸上暴出条条青筋。 黑田一脸的焦躁，训斥着低着头的石井：“石井君，锦屏山上有多少八路，你一千多人的部队，已经打了七天，还配有飞机炸，大炮轰，可除了搭上四百多皇军的性命外，你什么也没有得到。我为你感到耻辱，耻辱。你要尽快拿下锦屏山，把八路的首脑人物给我抓来。” 石井抬起头：“哈依。”后退两步，转身出去。 黑田气愤地来回走动着。 参谋进来敬礼报告：“司令官，山崎少佐的电报。”递上电报。 黑田接过电报：“‘八路从石洋部突出重围，已窜入鲁南地区。’八格。”把电报撕的粉碎，抓起桌上的水杯，狠命的摔在地上。 参谋悄悄地退出去。秦立本手足无措的立在一边不敢出声。 黑田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上圈定的消灭八路作战阶段进展示意图思忖着：“我们六七千人围住了他，他怎么能跑了呢。这次作战完全没按我们预定的方案进行，高桥君全军覆没，石洋部遭受重创，这支八路不一般。看来我的‘飓风’行动要失败了。不，不能失败，下步，我要集中兵力先消灭鲁中的土八路。” 石井带着一队鬼子站在土坡下面，观察着向锦屏山上进攻的鬼子。 石崖上，八路军战士凭险据守，对进入上山小路的鬼子兵射击，又有十几个鬼子倒在上山的小路上。 鬼子的机枪、步枪射向守卫的八路军战士，子弹打在石壁上，弹头乱飞。却毫无效果，八路军战士仍然使鬼子兵难以越过上山的小路。 石井气极，对传令兵：“命令炮兵，向守山口的八路开炮，把山口炸平，炸平。命令伊藤小队不惜一切，冲上锦屏山。” 炮弹的爆炸覆盖了山口，碎石乱飞，烟尘遮蔽了视线，一队鬼子乘机冲上小路，向山口冲去。 石井脸上换上了高兴的神色，其他鬼子也兴奋起来。大叫着“成功，成功。” 山口炮弹停止了爆炸，八路军的机枪步枪却响起来，进攻的鬼子又是一个个倒在了上山的小路上，有的跌下了悬崖。 石井高兴的脸色又变成了愤怒和无奈。 黑石峪山沟里，一队鬼子打着太阳旗，顺着山沟走走停停地搜索前进，不时向山沟两侧的树丛和险峻处开枪射击进行火力侦察，发现没有异常才继续向前走。 山沟里大石头后面，五个八路军战士看着向这边来的鬼子。 战士小军子悄声：“鬼子边走边打枪，这不是给咱们报信吗？” 三十多岁的老班长对四个战士：“他们这是给自己壮胆呢。鬼子找进来了，他顺山沟进来，还不知道武器弹药藏在这里，可他们看见里面的破庙，必然进行搜索，武器弹药库就有被他们发现的危险。咱们的任务就是保证武器弹药的安全，所以我决定咱们分开行动，兴子和小军子你们到庙后的地方隐蔽，鬼子不发现你们，你们也不要暴露目标。我和大龙、大川到卧虎口隐蔽，鬼子如果去破庙，我们就把鬼子引进深山，把他们拖死累死饿死。” 兴子说：“班长，你在这里坚守，我去拖住鬼子。” 老班长说：“别争，谁的任务都很艰巨，有这批鬼子进来，就难免还有鬼子进来，你们俩要想尽办法保住武器弹药，不能让小鬼子找到。” 小军子看看班长的脚上套着的破鞋子，脱下自己的鞋递给班长：“班长，你的鞋不行了，走山路鞋不好可不行，你换上我的鞋吧。” 老班长看看小军子，再看看小军子手里的鞋，接过来穿在脚上：“正合适。”把破鞋子递给小军子。 老班长看看走上来的鬼子兵：“行动。”五人从大石头后面悄悄撤走了。 鬼子兵向深山里走来，前面打着太阳旗的鬼子看到破庙，引导着鬼子兵向破庙走去。 一声枪响，打旗的鬼子倒在地上，头上流着血。枪声在山沟里回荡着。鬼子兵急忙卧倒，寻找打枪的方向。 又有两枪打来，一枪打高，一枪打低。 小队长指着山沟深处：“打枪的在那边。”又有三枪打来。 三个八路军战士起身向山沟里跑去。 鬼子小队长大叫：“八路，快，快追八路。”跳起来带着鬼子兵向深山沟里追去。 上元村村口站上了鬼子的哨兵，不允许任何人进村出村。 村里街上不见行人。墙上“誓将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全民动员，一致抗日”、“拥护共产党，拥护八路军”的标语被鬼子铲除破坏，只有几个残字。 于忠信家里，肖淑芸和忠信妻洗衣服。肖淑芸忧心忡忡的想着心事。 忠信妻看在眼里：“他李婶，你不舒服就歇一会，哪有你这样一天不停手的。” 肖淑芸继续搓洗着手里的衣服：“哦，我没有不舒服，我是在想，咱八路军和县大队也不知道咋样了，这两天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担心他们啊。” 忠信妻安慰着：“咱八路军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天兵天将专门打鬼子的，一定会没事的。他李婶尽管把心放宽。” 肖淑芸担心地：“还有，如果鬼子来搜查，我是八路军的家属，许先生是抗日政府的干部，一定会连累你们，我觉得还是离开你家的好。” 忠信妻立即反驳：“他李婶这是说啥话了？咱村谁家没沾着八路军的光，家家都是抗日的。你离开俺家，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俺们咋向八路军交待，咋对得起俺们的良心。你们就在这家里待着，鬼子来了俺就说你是俺的姨表妹，许先生有俺家老头子掩护着，也不会出事。保长也会帮着应付鬼子，你就放心吧。真有事躲不开，大不了死在一起，俺也跟着你扬扬名。” 肖淑芸还是忧心忡忡地说：“只是俺心里老是不踏实。” 鬼子占领三官镇已经四天了，一直没有得到县大队的消息，使山本焦躁不安。这几天山本主持着恢复了维持会，还让秦立业当会长，又安排龟田带着本中队和特务队暂时留在三官镇，继续对三官镇和东阳镇的村庄进行清剿，自己带桥木中队夜袭沙集。静悄悄的夜里，鬼子兵把沙集再次围了起来。 山本和桥木进行一番观察后，带着鬼子兵冲进村去，挨家砸门放火，逼着乡亲们牵儿携女地向村头的场院走去。 场院四周点起四堆大火，站满了持枪的鬼子兵。黑暗处，鬼子架了机枪。山本和桥木站在火堆外的黑暗处，看着走进来的男女老幼。 不见再有人被赶进来，山本走到乡亲们面前，面带奸笑说道：“你们的没想到吧，咱们还是见面了，我知道你们在湖里待不长，总是要回来的。哈哈哈哈。”笑声中脸色变得狰狞恐怖：“可是，你们真正的良民的不是，跟着八路的学坏了，敢于对抗皇军，可你们不知道，皇军不是好惹的。你们对抗皇军，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要把亲近八路的人统统杀掉，看谁以后还敢与皇军作对，谁还敢亲近八路。”向四下看看：“穆会长，穆的来了没有。” 黑暗中，腰间扎着白布带、白天刚埋葬了死爹的穆怀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太君，我来了，我来了。太君，你找我？” 山本严肃地说：“穆的，你作为会长来晚了，大大的不好，你要将功补过。你到人群里，把八路的干部、家属、反日积极分子，统统给我找出来。” 穆怀仁害怕作难地说：“这，太君，我……” 山本威逼着说：“嗯，你怎么？不想干？皇军的命令你不服从，”抽出指挥刀“死了死了的。”两眼逼视着穆怀仁。 穆怀仁吓的后退：“我的服从，我的服从。”向人群走去。 人群里的人们鄙视着他。有人轻声地骂着：“走狗，汉奸。刚死了亲爹，就认日本干爹了。” 穆怀仁走进人群，七八个鬼子跟在后面。 穆怀仁指着一个老年妇女：“抗属。”鬼子上前把老妇人带出去。 穆怀仁指着五十多岁的老汉：“村干部。”老汉对着穆怀仁：“呸，走狗。”老汉被鬼子带出去。 穆怀仁指着抱孩子的年轻媳妇：“抗属。”年轻媳妇抱着孩子被鬼子拖出去。 山本看着穆怀仁在人群里找着人，一个个被鬼子押出来，脸上露出微笑。 穆怀仁跟着鬼子从人群里出来到山本面前：“太君，就这些。” 山本看看找出来的十多个人，点点头。走到老汉面前：“你是八路的村干部，你的说，八路在哪里？” 老汉看一眼瞪着贪婪眼光的山本，又把脸掉到一边：“不知道。” 山本气急败坏地上前打了老汉两个耳光，老汉转过身来跟山本拼命，一个鬼子上来，刺刀穿透了老汉的胸膛。老汉倒在地上。 山本咬着牙：“你们是抗属，你们通八路，可是今天我要杀死你们，看八路来不来救你们，你们就念着八路的好死去吧。”对一侧一挥手：“机枪准备，射击。” 鬼子的机枪向十多个抗属、村干部扫射。十多人一个个倒下。 山本拔出指挥刀指着人群：“八路不出来，他们统统死了死了的。” 又一阵枪响，乡亲们一排排倒在地上。山本也倒在地上。 孙长印带着十几个队员冲过来：“你们找的八路军来了。”向四周的鬼子开枪射击，四五个鬼子被打死。 桥木吼叫：“土八路的，机枪，快快地打。” 鬼子的机枪和步枪掉转枪口，齐向队员们射来，几个队员倒下。在场的乡亲们趁机惊慌地四散逃去。 孙长印等人边打边撤，鬼子从四面包抄过来。双方展开激烈地枪战。孙长印带着队员向村口撤，迎面又射来密集的子弹，孙长印等人被堵在街上。队员们伏在地上向街两头夹击的鬼子射击。 孙长印看看所处的境况：“小鬼子跟定咱们了，前面是鬼子的最后防线，咱们猛着冲出去就安全了。起来，冲啊。”高喊着冲向村口的鬼子，队员们跟着向外冲。 前后的鬼子一阵机枪扫射，孙长印等十多人倒在血泊中。 桥木带着鬼子兵匆匆向城里撤退。马车上，山本躺在上面，胸前和腿上缠着渗出血的绷带，双眼紧闭，脸色蜡黄，随着马车颠簸脸上不时现出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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