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社会,感悟人生,长篇小说《夕烟》介绍 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可曾感受过幸福和温暖。北风呼啸的寒冬中,是谁发现了那缕跳动在冰面上的春光。记忆的深处,有什么能这样令人难以忘怀。 磨难,是一个民族走向繁荣与强大的基石。 村树手记 2010年8月 内容提要: 一场又一场运动,终于把王天佑这个在上海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南下干部清扫出局。当他带着妻女回到故乡大洼村,他所在的安平街即第八生产队,却正处在一场危机之中。由于本队没人愿意当队长,几任外派队长又先后撂挑子走人,八队已经陷入瘫痪状态。眼看二三百口人就要讨饭去了,在公社农具厂工作的王天白,临危受命,回来担任了队长。王天白上任后,除积弊,立新规,率领全队社员大刀阔斧地干了起来。种桃园、种瓜园、种菜园、平整土地、旱地改水浇地、修提水站、开办电磨坊,经过几年的艰苦奋斗,八队终于从落后队变成先进队,工值从十分工不到两毛钱,提高到了五毛多。但这仅仅是解决了社员的温饱问题,离真正的幸福生活似乎仍很遥远。王天白开始感到前途渺茫,渐渐丧失斗志。他先是居功自傲,独断专行,后来又发展到心理失衡,私欲膨胀,直至最终走向堕落。 全书以生产队长王天白从励精图治到腐化堕落的人生轨迹为主线,以随父下放回乡的城市姑娘王冬梅的爱情悲剧为副线,通过对民生的艰难、民族的顽强,以及特定时期人世百态的描写,全面展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国社会从狂热走向迷茫的历史事实。 故事梗概: 第一章 故乡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第六个年头,全国局势渐渐平静下来。而此时,在上海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南下干部王天佑,全家却被下放回了原籍。 初冬的傍晚,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王天佑带着小鸟依人的妻子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走进了故乡大洼村。走到管理区门口,就见安平街西稍门前围着一群人,王天佑有些纳闷,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突然,“砰”的一声,人群中传出一声枪响。王天佑大吃一惊,以为家乡的武斗还没结束,自己从一个漩涡又掉进了另一个漩涡。但很快,他便从人们的议论中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虚惊。 原来,最近安平街上发生了一桩怪事。每天傍晚,随着广播喇叭里《东方红》乐曲的响起,一只青毛梢子黄鼬就在西稍门顶上的神龛里舞蹈起来。人们纷纷传说这只黄鼬成了仙,还在早被红卫兵砸烂的龛台上摆上了香炉。此时的神州大地,正是“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岂能让小小一只异类作祟。民兵排长张大刚怒不可遏,便要将那妖物一枪毙命,但枪声响过,那东西却一溜青烟窜了。 王天佑在叔伯兄弟王天义家落脚,街坊邻里都来看望,为落难之人送来一些安慰。天佑美丽大方的大女儿冬梅,主动招待大家,认识了队里的姑娘叶子、小云、小月、小红,和男青年大刚、大憨、林子等。第二天,天佑去大队报到,大队支书兼革委会主任张自清和副主任赵新旺接待了他。张自清和天佑解放前一块参加的革命,听说天佑每月有六十多块钱的工资,既欣慰又羡慕。 家里的老房子二十多年没人住,门窗、家具都已破败不堪,天佑忙着请人整修。维持局面的副队长老黏糊通知天佑,队里先借给他家半年口粮。外面突然响起哨子声,冬梅赶忙出来看有什么任务,原来是轮到八队浇麦子了。街上聚集着四五十名社员,因为没钱买灯油,老黏糊让保管员老成子把育地瓜苗用的塑料布卖了废品。老黏糊见狼多肉少,便说夜里干活不方便,不让妇女参加了,引起妇女们的一致抗议。冬梅也赶忙表明态度,说自己不怕困难,却招来一片异样的目光。冬梅第一次参加农业生产,显得很兴奋,她与叶子搭档,很快学会了浇麦子,还学会了怎样省灯油。第二天,大家又拿着提灯到队部灌煤油,因实在无处弄钱,老黏糊竟然甩手而去。看到队里的窘困,冬梅回家拿来粮食钱,解了燃眉之急。老成子给大家分煤油,发现冬梅提灯里还有半灯油,问她怎么回事,冬梅说是按叶子教的办法省的。老成子很感动,举起冬梅的提灯质问大家:人家冬梅一个小号的提灯,还剩了这么多油,你们那些大号的,油都哪里去了?叶子见冬梅不懂世情,便悄悄告诉她,人们争着夜里浇麦子,就是为了赚半灯煤油。冬梅听说这样,心里很沉重。下半夜,冬梅和叶子浇王家老坟那块地,因为前几年平坟的时候,有些坟坑没有填实,“呼隆”一声,泡塌了一个坟坑,吓得两个姑娘跑到了一头。天亮后,冬梅看到水淌得到处都是,心里很是不安,叶子却说别这么认真。浇完麦子,队里没了活,社员们开始歇冬。 安平街是一条东西大街,南北各有四五条胡同,八队的五十多户社员都住在这条街上。别看是一个队的人,一口大锅里抡勺子,但人际关系也挺复杂。大兰子家和张志和家住对门,大兰子的丈夫老田在省城当工人,因为张志和看不惯老田的作派,两家关系闹得很僵。老黏糊吃了饭,爱站在大街上剔牙。看到新任会计顺子拾柴火回来,便嘲笑他当了干部,不注意形象。看到外号“大实在”的地主羔子王金贵挑着尿罐子去自留地浇麦子,便又调侃他想再过成地主。喜欢独来独往的王林子,从东河滩捡回一头半大死猪,想煮锅死猪肉解解馋,却被他爹老叫驴撵了出来。闲极无聊的青年们在街上胡打乱闹,见林子拖着死猪往西去,便问他往哪里拖,林子说给疯婆子送去。疯婆子住在安顺街上,是以前学校李校长的老婆。前几年李校长受不了批斗,玩了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就疯了。姑娘们在家里呆烦了,也到街上来透透风。看到冬梅站在胡同口,大憨便蹭过来套近乎,叶子和小云将他奚落一顿。 冬梅家的新式门窗做好了,街坊们来参观,都很眼馋。天气越来越冷了,宽裕点的家庭生上了炉子,看到谁家屋檐底下冒出白烟,生不起炉子的人便赶来凑热闹。 年终决算公布了,大家纷纷跑出来看决算表。今年的八队,因为外派的队长半路撂了挑子,会计大云子结婚一走,刚初中毕业的顺子接了会计工作,还摸不着头脑,副队长老黏糊又一味糊弄,所以,各项工作搞得一团糟。李玉柱光棍一人,往年能余四十多块钱,今年却只余了二十多块,他年底要结婚,正是用钱的时候,看到一分钱不兑现,便率先闹了起来。接着,大刚、天义、老叫驴等人都吵起来。叶子看到她家只余了二十三块钱,还不兑现,眼里含着泪,哽咽着说:劳动了一年,还盼着做条新裤子过年呢。冬梅挽着她的胳膊,心里酸酸的。 第二章 过年 这天,冬梅去叶子家串门,刚走进叶子家的胡同,只见一个挺拔俊秀,穿着干净利索的小伙子迎面走来,两人互相礼貌地点了点头,侧身而过。冬梅心里不觉怦然一动:农村竟有这样潇洒的男青年,莫非这就是叶子的哥哥。 冬梅正在试叶子娘给她做的棉袄,小云、小月和小红找了来,见冬梅变成村姑模样,大家都笑她说:哎呀,这是哪里来的一个俏媳妇呀?冬梅只是抿着嘴笑,也不反驳。说笑一阵,姑娘们又一起来到冬梅家唱歌。大队文艺宣传队的李雪琴来找冬梅,想请她参加宣传队。冬梅谦虚了一阵,见李雪琴言辞恳切,便同意了。李雪琴走了以后,冬梅问大家为什么叫她大红枣。叶子告诉冬梅说,去年文艺宣传队演出,有个集体舞《军民团结一条心》,演到“大红枣儿甜又香,送给亲人尝一尝”时,演员应该把手里的竹篮向前举一下,那天正好管区齐书记坐在前排,李雪琴是领舞,竟朝齐书记举了两下,队员们一时没反应过来,都乱了套,倒把齐书记惹笑了。打那以后,人们就送了她一个外号叫“大红枣”。 新年到来,文艺宣传队向全大队社员汇报演出,冬梅优美的舞姿和又甜又脆的歌声,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征服了。演出结束,队员们在活动室卸妆,齐书记来看望大家,李雪琴向齐书记介绍冬梅,齐书记握着冬梅的手说,真不愧是大城市来的人。冬梅觉得齐书记的大拇指在自己手背上捻了一下,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李玉柱结婚,因为没钱买新衣服,姐姐大兰子到王天白家帮他借褂子,王天白媳妇张小美很厌烦,连讽带刺抱怨了一通,大兰子只得低声下气地听着。柱子的婚礼由副队长老黏糊主持,姐夫老田担任总管。背毛主席语录、唱革命歌曲、表决心,一套仪式进行下来,柱子已是满头大汗,新媳妇陈小乖却毫不怯场。老田指手划脚,本想在众人面前显摆一番,但安排宴席出了差错,被老叫驴大闹一场,搞得狼狈不堪。青年们闹洞房,新媳妇小乖子耍起了二百五,当着人就铺被子脱衣服,把大家都吓跑了。 快过年了,社员们开始置办年货。一般人家,不过称几斤肉,买几样青菜,客人来了不太寒碜就行。稍好一点的,也就再买几斤点心,预备走亲戚用。大洼村四九逢集,到了二十四这天,王天义就要把年货买全。他买东西有窍门,不是见了什么就买,而是先在集上转一圈,看看什么货少,什么货多。货少的就赶紧买,不然一会就涨价;货多的不用着急,等到快散集时就会便宜。张志和更能算计,他从十九开始赶集,不但赶大洼集,还要把周围的集都赶一遍,价钱不比较几遍不动手。 大年三十,孩子们等着盼着的这一天终于来了。天一擦黑,东西南北,各条大街上都响起了鞭炮声。这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人们纷纷把鞭炮烟花拿到自家门口或胡同口点放,比比谁家日子过得红火。林子没钱买鞭炮,点着了一捆玉米秸,气得老叫驴婆子直骂他是败家子。放完了鞭炮,就可以吃饺子了,天义家的大小子长生见饺子里没有肉,便问怎么是素饺子?天义媳妇说:肉还留着待客呢,等走完了亲戚再吃。 初一早晨,磕头拜祖宗的旧风俗已经革除,人们都来到大街上团拜,互相握着手问:起得挺早呀!意思是,早晨起得早,捡个大元宝!现在只说前半句,既表达了祝福之意,又避开了搞封建迷信的嫌疑,这也是老百姓的智慧。不然的话,满街筒子人笑嘻嘻地拉着手,你看着我,我瞧着你,一言不发,那可滑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