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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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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还读高中,暑假里去看我的外婆。骑自行车一路奔波,终于到了那个古朴美丽的小村庄。
来到外婆家门口,大门敞着,径直推车进门。外婆正坐在门前的楸树下端着簸箕挑谷子里的沙子。我喊了一声:“姥姥!”她抬起头,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放下簸箕,扶着楸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兔崽子你咋有空来啊。”
“放假了,想你了来看看你。”
“看你热的这一头汗,快擦擦洗把脸。”边说边挪动着小脚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拿脸盆舀水。
我赶紧支起自行车,走到外婆跟前,“我自己来,你别忙了。”
外婆抚摸了一下我的头,笑嘻嘻地说:“又长高了,身板也结实了。”又挪动着小脚到堂屋里给我倒水。外婆那时虽然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是一个闲不住的老太太,家务活几乎全包了,把个小院收拾得干净利索。
“你舅两口子下地干活去了,两个表弟不知又去哪疯了,你在家歇歇凉快凉快,我出去看看。”
“你那么大岁数别出去跑了,咱娘俩说会话。”
“我出去看看就来,你轻易不来,来了就住几天。”边说边往外走,我送她出门,一直看着她走过大街拐了弯。
我回到院子里,坐在楸树下的小板凳上,端起簸箕挑沙子。过了好长时间不见外婆回来,我起身到大门口张望,不见外婆的身影。走进堂屋,屋里也被外婆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张古老的八仙桌,两把官帽椅,桌子后面是一块木板做的长几,都是外公生前亲手做的。长几上还摆放着毛主席的石膏像,石膏像下面垫着毛选四卷,已经泛黄了。我抽出一本,随便翻看着。正在这时,外婆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兜东西,走到水井旁倒进粗瓷水盆里。我一看,是新鲜的桃子,这时我才明白外婆出去干什么的了。
我走过去对外婆说:“你买这个干啥,很贵吧!”
外婆边洗桃子边说:“你大老远来,家里又没啥稀罕东西,这桃子是村外果园子里的,老张头听说是你来了,还多送了几个,刚从树上摘的,尝尝鲜。”因为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所以村里很多人都认识我。
“今晌午想吃啥?姥娘给你做。”
“面条。”我张嘴就来,因为外婆的手擀面我从小就爱吃。
“知道你小子好这一口,等一会你三姥爷打发他孙子给送菜来,他自家菜园里种的。”正说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家伙跑进门来,抱着一捆青菜,喊了一句:“奶奶,给你菜!”往地上一扔,掉头就跑出去了。
外婆骂道:“兔崽子,猴急着干啥去,也不跟哥哥打个招呼。”
我择菜洗菜,外婆和面擀面条。快晌午的时候,舅舅两口子下地回来了,自然是问长问短,满心高兴。两个小表弟不一会儿也回来了,大的手里拎着几只小螃蟹,用柳条串着;小的手里拎着一个玻璃罐头瓶子,里面是几条灰色的小鱼,
大约是从村外的小溪里弄得。
外婆责骂道:“又去玩水了,也不怕马匹(蚂蟥)钻进腿里。”
一家人高高兴兴边吃边聊,吃完饭两个小表弟非要带我去摸螃蟹,外婆千叮咛万嘱咐,别到水深的地方去,小心有水蝎子,别走远了。。。
在外婆家待了两三天,除了跟两个小表弟到村外小溪边摸螃蟹、捉泥鳅、逮小鱼,就是陪外婆陪做家务拉呱。外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一双小脚不停地围着我转,让我感到亲情的无限温暖。
告别外婆我要回家了,外婆一直把我送到小村外,才依依不舍地挪动着小脚慢慢返身回去。走了大约两里多路,看见一个果园,果园门口站着一位驼背的老人,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外婆说的老张头。我赶紧下车上前打招呼。老人家也认出了我,笑眯眯地用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握住我的手:“才待这么两天就走哇,你姥娘可是常念叨你咧!。。。”告别老人家踏上归程,一路上心里颇不平静。想到外婆喜滋滋地、麻利地为我做手擀面,想到外婆挪动着小脚跑那么远的路来给我买桃子,想到外婆关切的絮叨,热泪在眼框里直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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